Paranoia

团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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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【夜谈】的时间轴

深幽的过道里回响着被压抑的脚步声，皮靴和石砖接触带起的尘土散落在油灯的微光里，那鹅黄色的光芒像是一颗星一般由远至近慢慢驱散了甬道的黑暗，来人的脸被藏在斗篷底下看不真切，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。

这个悄悄出现在这里的人，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这里，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，连灯光都调得如此微弱。

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停下了步伐，然后举起手中的灯去打量眼前的庞然大物，火光下映照出一张姣好的脸——那是属于年轻少女的眉眼。

沉睡的少女冻结在被绳索包围的水晶里，结晶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华，像是泪光一样。他伸出手去触碰那晶莹剔透的结晶，隔着一层晶体的少女的眼帘安恬地垂着，好像一动就会悠悠转醒一样。手心一片冰凉，让他一下子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错觉。

亚妮不会醒来。——至少目前我们没办法让她醒过来。

那时他其实也看见了，亚妮的眼泪。

那时如果自己站在艾伦的立场的话，恐怕就不会是如今这个结果了。

就算眼睁睁看着她落下泪来，他一定，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。

结果，谁都输得一败涂地。

阿明苦笑着收回手，直视着少女说道:「亚妮，我……对你来说，已经是坏人了呢……」

紧闭着眼帘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，此时的她不过等同于一个无机物。自言自语的少年似乎也并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听见继续道:「即使这样，我也不会道歉的……」

「我……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。」

阿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巨大的晶体，那双眼睛透露着坚定却依旧十分温和，「恨我吧，即使你恨我，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。」

「在一切都结束之前，你就好好睡……」

玻璃罩里的火烛突然晃动了一下，不自然的风从身后袭来，阿明刚回过头去就被擒住了右肩，右手一下子被卸了力气。油灯跌落在地上嘎嘣一响轱辘轱辘滚到一边去了，本来就不甚明朗的火焰被削减了不少，只能堪堪映出来人高大的身影。少年试着挣扎了一下，肩上的力气很大却没有弄疼他，于是他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反抗任由对方抓着。

男人见他放松了身子手上微微松了劲，正打算开口却被少年以温和从容的声音揭示了身份。

「团长……？」

虽然带了疑问似的停顿但明显能听出话语里的肯定，埃尔文倒是不意外对方能猜到，毕竟他那年轻的头脑可是有着与年龄无关的聪慧。他松手放开了少年，那披风之下的人退开一步，揭开斗篷露出一张稍显稚嫩的脸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蛰伏在碧蓝的眼底，像是深海中的鲨鱼悄悄露出了爪牙，然后被掩盖在荡漾的碧波中，快得转瞬即逝。

「没想到是你，阿明。」埃尔文俯身捡起被摔在地上的灯具，微笑着把玩着被撞歪的铁制提手。

阿明愣了一下，再联想种种突然心下了然，这人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，所以门口的警卫才会这么松懈，少年微垂了眉眼，灯光打在脸上投射出浅浅的阴影，勾勒出明暗的边界线，「……我也没想到您会怀疑我。」

「到刚才为止。」埃尔文走近了少年，将灯盏放在了他手上说道:「现在我已经确信了，我的想法是错的。」

「那么…您为什么会怀疑我？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人多心的。」

埃尔文看着少年不卑不亢的说话，心中对这个少年大加赞许。言谈举止都无可挑剔，不……不如说是无懈可击。和一般人对话时总会找到一些突破口，但是他完全避开了这些可能被抓为把柄的措辞。只是有点生硬了，毕竟十五岁而已，即使有出色的头脑没有阅历也难以完全做到大人的圆滑。

「我之前怀疑女巨人只是你们丢出来的一个牺牲品，因为你来找我的时候，好几次我试图旁敲侧击都被你巧妙地绕开了。你绝口不提你的目的，没有动机实在太可疑了。」

少年垂眼看着燃烧的火焰，金红的光芒在那双深蓝的眼睛里跳跃着，看上起像是旭日从海面冉冉升起，「原来如此……您认为我是依照自己的利益而行动的人，而我又向您隐瞒了一些细节，所以才下了『我和亚妮他们是一伙的』这样的判断。」

埃尔文细细观察着少年的表情，依旧是温顺的样子，就算被怀疑了也还是没什么愤慨。恰恰是这种琢磨不透的态度，才让他觉得这个贫弱的少年有点危险。
他说道:「刚才我也说了，看来是我搞错了，我的判断出现了失误。」

「但是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，阿明·阿诺德。」

男人醇厚的声音带着威严掷地有声，被提问的少年突然笑了，极淡极淡，仅仅是勾了勾嘴角，他眯着眼睛说道:「以前也有人提过相似的问题呢，只是当时我没能回答她。」

「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了，也没有听到的必要了。」

一瞬间他的声音像是带上了悲切，但埃尔文看到少年的眼睛时，就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。

『阿明，你应该察觉到了。』
『你自身，有什么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东西。』

「我和艾伦是同样的，埃尔文团长。」

那少年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，「火焰之水，冰之大地，沙之雪原，那些都是我告诉艾伦的，那本来就是我最初的目的。」

「艾伦被眼前的仇恨蒙了眼睛，所以他的目的显而易见。但我不同。」阿明说着，声音慢慢沉了下来，刻意压低的声线有种莫名的沙哑，「不能因为目标太遥远而怀疑我啊。我虽然是按照自己的目的行动，但我们并没有冲突，不是吗？」

「呵……」埃尔文突然笑得高深莫测，「那是你的真心话吗？阿明，你对我的态度和对其他人完全不同，半真半假的像是在防备什么。」

「团长不也是一样。」被揭穿的阿明说得无畏，蓝色的眼睛泛着针尖一样的冷光，「我也不知道您到底在怀疑我什么。」

「我的直觉向来很准。」

阿明微笑着看着男人，眼底蛰伏的流光悄悄退了下去。

「那么就祈祷您那莫名其妙的的直觉失灵一次吧。」

end？

我好像把阿明天使写太黑了。。。？